010 敬介,你爱我吗?(1/1)


  “栗山同学,我爱你!请和我交往!”
  “可,可是,我们都还不熟悉。爱什么的……抱歉!”
  ……
  “栗山,我爱你!请和我交往!”
  “长泽同学,我可能还没准备好。我觉得我们应该先从朋友做起,再了解一下对方,可以吗?”
  ……
  “祥子,我爱你!请和我交往!”
  “傻瓜。”
  ……
  “敬介,你爱我吗?”
  “当然啊,我爱你,我们会永远在一起。”
  “可是,她们告诉我,你跟我在一起,只是因为我的父母有钱,因为我会在你身上花钱。”
  “你不信任我吗,祥子?”
  “我当然是信你的。”
  ……
  “敬介,我很害怕。”
  “别怕,我会很温柔的。”
  “你爱我吗?”
  “我爱你。”
  ……
  “敬介……你爱我吗?”
  “当然。”
  “我怀孕了。”
  ……
  “敬介,我爸爸不会放过我们的。”
  “……嗯。”
  “你还爱我吗?”
  “……嗯。”
  ……
  “敬介,我们永远在一起。只要跳下去,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,不是吗?”
  “敬介,你爱我吗?”
  ……
  长泽敬介爱栗山祥子吗?
  不知道,长泽本人也说不上来。
  对于八年前的长泽敬介来说,心思单纯且家境富裕的栗山祥子更像是一台ATM机。
  而且,因为富婆的朋友大多也都是有钱人,长泽敬介在和栗山交往的过程中,更有机会去认识和结交这些富家子弟。
  好处多多。
  那么,长泽当时对栗山完全没有一丝感情吗?
  好像也不是这样子的。
  最起码,在得知栗山怀孕之后,长泽真的动了和她一起赴死的念头。虽然这个念头很蠢,愚不可及。
  再之后,等到相约殉情的那一晚,轻生的念头却莫名从长泽的脑海里面消散。
  那晚的夜风很大,湖水很黑,长泽敬介看着先一步投湖的栗山在水里无助挣扎,忽然害怕起来。
  只是一瞬间,对死亡的恐惧如同触电一般爬满他的全身,让他不能动弹。
  有这样一种说法,绝大部分的自杀者,都会在轻生的过程中产生后悔情绪。毕竟无论是人也好,动物也好,求生的本能都是与生俱来的。
  所以,长泽想要活着了。
  只不过,那时候他找不到将落水的栗山救上来的办法。
  他就那么看着栗山沉下去。
  就那么干看着。
  可是,想活着有错吗?
  ……
  “呵呵,你怎么会愧疚呢,长泽先生?”
  神谷川充满轻蔑意味的话语声从耳畔响起来,将长泽敬介从八年前的记忆中拉回了现实。
  他的背脊不知道什么时候浸满了冷汗:“不,不是的。我对栗山是愧疚的,无时无刻都感到愧疚。”
  “这种话骗骗小孩子还可以。”神谷川用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,“长泽先生你要是真的无时无刻都对栗山小姐感到愧疚,那你的那位未婚妻长尾小姐不就太可怜了吗?”
  长泽敬介一时间涨红了脸,但还试图争辩些什么:“当初,当初投湖的主意,是栗山出的!”
  “我可没问这个,也不大关心。”
  “那你……那你说我该怎么样!”眼前未成年高中生讥讽程度拉满的语气,让长泽敬介持续破防,他双手握拳,额角有青筋暴露出来,似乎是控制不住情绪了,“我难道就不能向前看,就一定要因为学生时代的一件错事,而愧疚一辈子吗!?”
  “哈?”神谷川没忍住笑出了声来,“长泽敬介先生,你是觉得,你不该为那件事愧疚一辈子吗?”
  因为两人的声音都提高了不少,引得店里的服务员侧目过来。
  神谷川对此是很无所谓的,淡定地拿起波子汽水喝掉最后一口后说道:“好了,感谢你的款待。另外,栗山祥子小姐托我给你送样东西。”
  他从包里拿出了那张被水汽润湿的白纸,推到桌前,之后便拎包离开了位置。
  动作行云流水,一气呵成,很是潇洒。
 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。
  至于长泽敬介收了那封信以后会怎么样,神谷川不知道。
  只是从直觉上来讲,长泽敬介身上大概率会发生某些不好的事情。
  “但这关我屁事。”神谷川掀开白木屋的门帘走到大街上。
  长泽敬介是个道貌岸然的人渣。
  确认了这一点以后,再把溺鬼栗山的信交出去,神谷川就没什么心理压力了。
  反正自己只是个跑腿送信的。
  仅此而已。
  嗡嗡。
  手机震动。
  《怪谈物语》弹了一条通知出来——
  [任务:溺鬼的委托,已完成!]
  在市里的这顿午饭吃得很开心,接下来神谷川便打算搭电车回去。傍晚的时候,还得赶回学校打游戏呢。
  不知道能从溺鬼栗山祥子那里拿到什么奖励。
  有点期待。
  ……
  “那小子就这样走了?”
  神谷川潇洒离开以后,只剩下长泽敬介独坐在居酒屋的餐桌旁。
  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个莫名其妙的男高中生到底想干嘛,没有要300万円封口费,只是留下一张白纸就离开了。
  至于那张纸,说是替栗山祥子交给自己的。
  开什么玩笑,祥子已经死了8年了。
  白纸就那么静静铺在桌上,纸面是润湿的,仿佛永远都不会变干。
  长泽敬介没有伸手去拿那张纸。
  那个不明所以出现的小鬼令他心情暴差,他只想买了单就回家休息。
  还不等长泽从椅子上站起,那张湿润的白纸忽然有了变化。有脏污的黑色水迹顺着纸面流出来,歪歪扭扭地淌在桌面上。
  污水越淌越多,扭曲的水渍渐渐勾勒成规则的字符。
  长泽敬介扶着眼镜,揉了揉眼,等他再次看向桌面的时候,水渍的字符已然完全成型——
  “敬介,为什么只是看着?”
  这字迹很眼熟,他认得,他忘不了的。
  这是栗山祥子的笔迹!
  哗啦——
  桌面上的那张白纸,还在不断的流出污水。不对,水迹几乎是开始从纸面上涌动出来!
  更多的字迹被黑水勾勒出来——
  “敬介,为什么丢下我?为什么不陪着我?”
  “不!不……这不可能的!”
  长泽敬介站立不稳,将身侧的椅子撞到。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,从后背炸开来,并且迅速蔓延向全身!
  他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,无法理解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。
  他想逃。
  与此同时,白纸之上有湿漉漉的黑色发丝伸出来,长发如同灵活的毒蛇,朝着长泽敬介缠绕过去,迅速攀附上他的手脚。
  纤细的发丝如同有千斤巨力。
  空气中浸满了水臭味,淤泥的味道,还有腐烂的味道。
  “不!不!祥子,我……”长泽敬介嘶哑地叫喊着,但根本无济于事。
  哗啦啦。
  脏水如同泉涌一般地流出,淌到长泽敬介的脚边,形成扭曲癫狂的字符——
  “敬介,你爱我吗?”